我家电费每月都上千,我换了电表,才发现邻居在偷电挖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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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费单是下午飘进门缝的。

一张轻飘飘的纸,砸在我心里的分量,比得上我这个月刚还完的房贷。

1348.72元。

我盯着那个数字,感觉眼睛有点发花。

夏天,我知道,费电。空调像个无底洞,吞噬着电能和我的钱包。

可这已经是十月份了。

秋老虎是厉害,但也不至于厉害到这个地步。

我老婆李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一根刚洗干净的黄瓜。

“怎么了?那是什么表情?彩票中了五块钱?”

她总是这样,喜爱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来戳破我紧绷的神经。

我把那张纸递给她,没说话。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咔嚓一声,手里的黄瓜断成了两截。

“一千三?!”她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赵诚,你是不是在家里偷偷给我开矿场了?”

“我倒是想。”我苦笑一下,瘫坐在沙发上,“我要有那本事,还用得着每天挤地铁去给甲方当孙子?”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月了。

从今年五月开始,我家的电费就跟坐了火箭一样,从过去的三四百块,直接飙升到四位数。

第一个月,一千零五十。

我以为是新买的那个即热式热水器的问题,那玩意儿功率大,听说就是电老虎。

我跟李静说,后来洗澡快点,别泡着。

她白了我一眼,说我为了省几十块钱,连她的人生乐趣都要剥夺。

第二个月,一千一百八。

我们俩都慌了。

我开始疑神疑鬼,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家里所有的电器插头。

电视机、机顶盒、电脑、路由器、厨房里所有的小家电……只要是带插头的,不用的时候必须拔掉。

李静说我得了“电器焦虑症”。

我说这是“贫穷后遗症”。

第三个月,一千二百三。

数字还在涨。

我彻底没脾气了。

我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是不是我们小区这一片的电费单价,跟华尔街的股票一样,一天一个价。

“不行,赵诚。”李静把断掉的黄瓜扔进垃圾桶,一脸严肃地坐到我旁边,“这事儿不对劲。”

“我早就说不对劲了。”我感觉自己像个祥林嫂,“我跟电力公司打电话,人家说我的表没问题。我说你们能不能派人来看看,人家说可以,上门费八十。来了个小年轻,拿个手电筒照了照,说表挺好的,转得挺匀,让我们自己检查一下有没有电器漏电。”

“然后呢?”

“然后收了八十块钱走了。”

李静气得拍了一下大腿,“这不欺负人吗?”

“可不是嘛。”我把头埋进沙发靠垫里,声音闷闷的,“我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拔了,就留一个冰箱。出门前看了一眼电表读数,回来又看了一眼,它自己走了小半度电。我跟那师傅说,师傅说,冰箱启动也费电啊。”

我学着那个年轻师傅油腔滑调的京片子,李静没笑,反而更愁了。

“总不能每个月就这么交一千多吧?”她掰着指头算,“一年下来就是一万多,够买多少排骨了。”

她就是这样,衡量一切价值的单位,永远是吃的。

但这次我没心情跟她开玩笑。

一万多,是我将近两个月的工资。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蒸发了。

我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李静在旁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我知道她也愁,但她比我心大,天大的事睡一觉起来再说。

我不行。

我脑子里像有个计算器,一直在响。

空调一天开八小时,一小时算两度电,一天十六度。

冰箱一天一度。

热水器洗澡半小时,三度。

电脑、电视、照明,全算上,一天顶天了三十度电。

一个月九百度。

一度电六毛钱,也才五百四十块。

多出来的那七八百块,到底去哪儿了?

被谁吃了?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黑暗中,仿佛能看到那些红色的钞票,长着翅膀,扑啦啦地从我钱包里飞出去,不知所踪。

第二天是周六。

我起了个大早。

李静还在睡。

我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拿着纸和笔,直奔楼下的电表箱。

我们这栋楼是老式塔楼,电表箱都在一楼大厅的墙壁里,一排排的,像银行的保险柜。

我找到我家的,701。

电表上的那个小红点,正在飞快地闪烁。里面的数字滚轮,虽然缓慢,但的确 在坚定不移地向前滚动。

可我家目前,除了一个冰箱在工作,什么都没开。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滚轮。

它就像一只贪婪的怪兽,一寸一寸地,吞噬着我的血汗钱。

“看什么呢?”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我一跳。

我回头,是住我隔壁702的那个小伙子,叫张伟。

他大致二十五六岁,戴个黑框眼镜,头发有点乱,穿着个人字拖和皱巴巴的T恤,看样子也是刚起。

“哦,没什么,看看电表。”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电费又高了?”他好像挺懂。

“是啊。”我找到了倾诉对象,忍不住开始倒苦水,“都上千了,邪了门了。”

“正常。”张伟推了推眼镜,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目前电器都智能,待机也耗电。你家是不是换什么新东西了?”

“换了个热水器。”

“那不就结了。”他一拍手,“那玩意儿是电老虎。我家电费也高,一个月也得七八百。”

我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原来不止我一家。

“你家也七八百?”

“可不。”他打了个哈欠,“我这儿电脑多,一天到晚不关机,没办法。”

我点点头。我记得他说过,他是做游戏设计的,还是个自由职业者,的确 需要高性能电脑。

“行吧,那我再研究研究。”我收起本子,感觉自己刚才的紧张兮兮有点小题大做。

或许,真的是时代变了,电器进步了,我的观念还没跟上。

回到家,李静已经起来了,正在热牛奶。

“一大早去哪儿了?跟做贼似的。”

“去楼下看了看电表。”我把跟张伟的对话跟她说了一遍。

“他家也七八百?”李静有点惊讶,“那我们家比他家还多个四五百,也不对啊。”

“他一个人,咱们俩人。他电脑多,咱们空调开得多。这么算算,也差不多。”我尝试说服她,也说服我自己。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李静把热好的牛奶递给我,“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电表本身有问题?”

“电力公司的人不是说没问题吗?”

“他们当然说没问题了!”李静一瞪眼,“有问题他们不得赔钱啊?这种单位的话,听一半就行了。”

我捧着温热的牛奶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电力公司身上。

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也是利益的获得者。指望他们承认自己的工具有问题,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得自己想办法。

那个周末,我进行了一项堪称“科学实验”的行动。

周六上午,我拉下了家里的总电闸。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冰箱的嗡嗡声消失了,路由器上闪烁的灯熄灭了,墙上挂钟的秒针也停在了那一刻。

我和李静大眼瞪小眼。

“至于吗?”她问。

“必须至于。”我斩钉截铁,“我要做一个控制变量实验。咱们今天出去玩一天,晚上在外面吃,彻底不回家。明天早上再回来。如果电表一点没动,说明问题的确 出在我们家内部。如果它还动,那就有鬼了。”

“行。”李静这次没反对,“就当出去躲个清静。正好前两天我闺蜜说发现一个特好的郊野公园。”

我们就这样,像逃难一样,离开了自己的家。

临走前,我又去楼下看了一眼电表。

我用手机拍下了那个准确到小数点的读数。

那一整天,我都有点心神不宁。

在公园里看人放风筝,我脑子里想的是电表滚轮。

晚上吃烤鱼,我脑子里想的还是电表滚轮。

李静看我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口气:“赵诚,你快魔怔了。”

“你不懂。”我说,“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尊严问题。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当傻子。”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们准时回到了小区。

我让李静先上楼,自己则像一个即将揭晓彩票大奖的赌徒,深吸一口气,走向了电表箱。

我的心跳得很快。

我找到701的那个小窗口,凑了上去。

然后,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电表读数,比我昨天拍下的照片,多了将近两度电。

两度!

在我家所有电源,包括总闸都切断的情况下,它自己走了两度电!

我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不是科学。

这是灵异事件。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又拍了一张照片,作为铁证。

然后我冲上楼。

李静正在收拾东西,看我闯进来,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跟见了鬼一样。”

“比见了鬼还可怕。”我的声音都在发抖,“电表走了两度。在我们拉了总闸的情况下。”

李静也愣住了。

“怎么可能?”

“我亲眼看见的!有照片为证!”

我们俩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一个可能了。”我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有人在偷我们的电。”

“偷电?”李静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干这个?”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冷笑一声,“而且,不是那种偷偷拉个插线板给电瓶车充充电的小偷小摸。一天能偷走两度电,二十四小时不停,一个月就是六十度。这还只是基础耗电,肯定还有大头。”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偷电,必须要有物理连接。

电表在我家电闸的前端。也就是说,小偷是在电表和我家总闸之间,接了一根线出去。

这根线,会接到哪里去?

我们这栋楼,一层八户。

最有可能的,就是我的邻居。

左边,702,张伟。

右边,没人住,是毛坯房。

楼上,801,住着一对退休的老夫妻,平时很安静,看着不像。

楼下,601,是个租户,听说常常换。

我的嫌疑人名单,瞬间就缩小了。

张伟。

那个跟我说他家电费也七八百的年轻人。

我回想起他当时的表情,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的心理素质也太好了。

“你打算怎么办?”李静问我,她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紧张。

“我需要证据。”我说,“目前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我不能就这么冲到人家门口去质问。”

“那怎么找证据?”

我想了想,说:“我需要一个专家。一个不属于电力公司的,真正懂行的,信得过的电工。”

我在一个老同事的微信群里,问了一圈。

很快,有人给我推荐了一个师傅。

“王师傅,退休老电工,干了一辈子了,技术绝对过硬,人也靠谱。就是收费不便宜。”

“钱不是问题。”我回道。

只要能解决这个心腹大患,花多少钱都值。

我加上了王师傅的微信,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王师傅回得很快,就几个字:“有空,明天下午过去。”

约好了时间,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但一想到隔壁可能就住着一个处心积虑的窃贼,我就浑身不自在。

我走到墙边,把耳朵贴上去。

墙壁冰冷。

隐隐约约的,我好像能听到一种超级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嗡”声。

以前我从没注意过。

或者说,我注意到了,但只当是楼上楼下的空调外机,或者是冰箱工作的声音。

但目前,这个声音在我听来,格外刺耳。

就像一只寄生虫,在墙体里,在我的生活里,发出的令人作呕的鸣叫。

“你干嘛呢?”李静看我跟壁虎一样趴在墙上,一脸不解。

“你来听。”

她也把耳朵贴了上来。

“什么声音?”

“嗡嗡的,像风扇。”

“好像是有一点。”她皱起眉,“一直有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可能一直有,只是我们没在意。”

那个下午,我什么都没干。

我就坐在沙发上,竖着耳朵听那面墙。

那个声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它不间断,不变化,就像一个设定好的程序,在永恒地运转。

我甚至能感觉到,那面墙壁,似乎比家里其他的墙,温度要高那么一点点。

这是一种直觉,没有任何根据。

但我的直觉告知我,墙的另一边,有东西。

有大量持续工作的,发热的,耗电的东西。

第二天下午三点,王师傅准时敲响了我家的门。

他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但很精神。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上面还有国家电网的旧标志,估计是以前单位发的。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

“王师傅。”我赶紧把他迎进来。

“小赵是吧?”他嗓门很亮,“情况我听说了,咱们先去看看电表。”

我带着他来到一楼大厅。

他打开电表箱的盖子,只看了一眼,就“咦”了一声。

“怎么了师傅?”我心里一紧。

他没说话,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手电,对着电表接线的位置仔细照了照。

然后,他指着电表出线端的一个接头,对我说:“你看这儿。”

我凑过去。

那是一个铜质的接线端子。上面除了接出来到我家的那根主线,旁边,还超级隐蔽地,并联着一根细得多的黑色电线。

那根线被处理得超级巧妙,藏在主线的阴影里,不仔细看,或者没有专业知识,根本发现不了。

它绕过我家的空气开关,从电表箱的缝隙里钻了出去,不知去向。

“看到了吗?”王师傅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了然于胸的笃定。

“看到了。”我的声音在抖,“这是……”

“这就是偷电线。”王师傅断然道,“接在你家电表的出线上,电表走了字,但电没进你家的总闸。神不知鬼不觉。”

我感觉一股血冲上了头顶。

愤怒,屈辱,还有一种终于真相大白的释然,交织在一起。

真的是他!

真的是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跟我说“待机也耗电”的张伟!

“师傅,这线……能查到是去哪儿的吗?”我问。

“好查。”王师傅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万用表,“这线肯定不能走明面,都是顺着墙体里的线槽走的。咱们上楼,去你家隔壁看看。”

“好!”

我感觉自己像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充满了斗志。

我们回到七楼。

站在702的门口,我反而有点犹豫了。

“直接敲门吗?”我问王师傅。

“敲。”王师傅很干脆,“就说查线路,物业安排的。他要是心虚,肯定不让你进。他不让你进,这事儿就更清楚了。”

有王师傅在,我胆子也大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按响了702的门铃。

等了很久,门才开了一道缝。

张伟的脸露了出来,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看到我和旁边的王师傅,他愣了一下。

“赵哥?有事吗?”他的眼神里有一丝警惕。

“小张啊,是这样。”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物业说咱们这栋楼线路有点老化,安排了王师傅过来检查一下,查到咱们这层了。”

我指了指旁边的王师傅。

王师傅冲他点点头,一脸严肃,很有专业人士的派头。

“查线路?”张伟的眉头皱了起来,“没听说啊。物业也没通知。”

“嗨,他们那帮人,办事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通知贴下面了,谁看啊。”我随口胡诌。

张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堵在门口,没有要让我们进去的意思。

“我家……我家不用查了吧。”他勉强笑了笑,“我这儿挺好的,没问题。”

“不行啊小张。”王师傅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这是整栋楼的安全问题,挨家挨户都得查。你不让我们进,万一出了事,责任谁负?”

张伟的脸色变了。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就看一眼,很快的。”我加了一句。

僵持了大致半分钟。

我能清楚地听到,从他身后的门缝里,传出来那种持续的,低沉的“嗡嗡”声。

比我在自己家墙边听到的,要清晰得多。

还夹杂着一股热风,带着一丝塑料和金属混合的古怪味道。

张伟终于还是让开了。

“那……那你们快点啊,我这儿正忙着呢。”

他侧身让我们进去。

门一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那不是空调的暖风,而是一种干燥的,带着电子元件气息的灼热。

我愣住了。

客厅里,和我家一样的格局,但是景象却天差地别。

没有沙发,没有电视。

取而代之的,是三四个巨大的金属架子。

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显卡。

每一块显卡都在疯狂运转,上面的小风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无数根五颜六色的电线,像毒蛇一样,从架子上延伸出来,汇集到几个大功率的电源上。

整个房间,就像一个高负荷运转的服务器机房。

不,比机房还要简陋,还要疯狂。

那些显卡,一块块都在发着幽幽的蓝光或红光,像无数只怪兽的眼睛。

房间的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为了散热,角落里还放着两台巨大的工业风扇,对着机架呼呼地吹。

这就是那“嗡嗡”声的来源。

这就是那股热浪的来源。

这就是我家每个月平白多出来近千元电费的罪魁祸首!

“这……这是什么?”我明知故问,声音由于震惊而有些变形。

王师傅也惊呆了,他干了一辈子电工,估计也没见过这阵仗。

“挖矿。”他吐出两个字,眼神里满是鄙夷,“这小子,在用显卡挖比特币呢。”

张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绝望。

“赵哥,我……”他想解释。

“你别叫我哥!”我指着那些机器,怒不可遏,“我当你是好邻居,你他妈拿我家当你的矿场?!”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语无伦次,“我就是……手头有点紧……”

“手头紧你就可以偷吗?!”我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这几个月我家多交了多少电费吗?四五千块!那都是我跟我老婆一分一分挣来的血汗钱!你心安理得吗?”

“对不起,对不起赵哥……”他一个劲地道歉,就差跪下了,“钱我还你,我双倍还你!”

“目前是钱的问题吗?”我红着眼睛瞪着他,“这是人品问题!是犯罪!”

王师傅走过去,顺着墙角的一堆电线,很快就找到了那根黑色的,从墙洞里钻出来的“贼线”。

他用钳子“咔嚓”一声,剪断了它。

瞬间,其中一个架子上的几台机器,风扇骤停,指示灯熄灭。

整个房间的噪音,小了三分之一。

铁证如山。

张伟彻底瘫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错了,赵哥,我真的错了……”

我看着他那可怜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恶心。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110。

“喂,警察同志吗?我举报,我邻居偷电,数额巨大。地址是……”

警察来得很快。

物业的人也来了,经理的脸上全是汗。

当警察和我,还有物业经理,一起走进702那个“矿场”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警察拍了照,取了证。

张伟被带走了。

临走前,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悔恨,有怨毒,还有一丝哀求。

我没理他。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从他把那根黑色的电线接到我家电表上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邻里情分,就已经一刀两断了。

王师傅帮我把电表箱里那根多余的线头清理干净,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我家的线路。

“没问题了。”他说,“后来不会再跑电了。”

我从钱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钱,递给他。

“王师傅,今天太谢谢您了。这是您的辛苦费。”

他摆摆手,只抽了约定的那几张。

“拿我该拿的就行。”他把剩下的钱塞回给我,“小赵,这事儿你做得对。对这种人,不能心软。”

我点点头:“我清楚。”

送走王师傅,我回到家里。

李静已经知道了楼下发生的一切,正焦急地等着我。

“都解决了?”

“解决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几个月来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

她听完,也是半天没说话,最后只说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客客气气的年轻人,背地里会干出这种事。

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虚拟货币,把自己的邻居当成冤大头。

那天晚上,我们家异常的安静。

隔壁的“嗡嗡”声彻底消失了。

我甚至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我打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到舒服的26度。

以前,我开空调都提心吊胆,总觉得那吹出来的不是冷风,是钱。

目前,我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了。

一个月后。

新的电费单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才敢打开。

182.35元。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数字。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足足有五分钟。

然后我笑了。

发自内心的,畅快淋漓的笑了。

李静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

“看把你给乐的。”

“你不懂。”我把电费单像奖状一样举起来,“这不仅仅是一百八十多块钱。这是正义,是安宁,是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证明。”

她也笑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的大侦探。为了奖励你,今天晚上,咱们出去吃顿好的。”

“好!”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但有些东西,确的确 实地改变了。

张伟由于盗窃罪,被判了刑。具体多久,我没去打听。

他欠我的那几千块电费,法院判他还,但听说他名下没什么财产,执行起来很困难。

我也不在乎了。

比起钱,我更庆幸的是,我把这个隐藏在身边的“”给揪了出来。

702的房子空了很久。

后来,房东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租给了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

有一次在电梯里碰到,那个年轻的妻子笑着跟我打招呼。

“赵哥,后来就是邻居了,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我也笑着回应。

只是我的笑容背后,多了一丝过去不曾有的审慎。

我学会了,不能轻易地信任任何人表现出来的样子。

我也学会了,当自己的权益受到侵害时,不能忍气吞声,必须追查到底。

这个世界,有时候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美好。

阳光之下,总有阴影。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擦亮自己的眼睛,守护好自己的那一份光明和安宁。

傍晚,我和李静在小区里散步。

秋风吹过,很凉爽。

路过一楼大厅,我习惯性地朝电表箱瞥了一眼。

我家的那个小窗口里,数字在缓慢地滚动。

一切正常。

我拉着李静的手,继续往前走。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那个荒唐的,每月电费上千的日子,彻底结束了。

而我的生活,才刚刚重新开始。

后来,听小区的保安大爷说起张伟的事,又多了些细节。

原来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在他搬来我们小区之前,在另一个地方租房子,就由于偷电而被人发现,最后闹得房东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他所谓的“自由职业”,根本就是个幌子。

他所有的收入来源,就是靠这些偷来的电,挖出来的虚拟币。

他甚至不止偷我一家的。

王师傅后来又仔细检查了电表箱,发现他还用同样的手法,从公共照明的线路上也接了一根线。

难怪我们楼道里的灯,前段时间总是忽明忽暗,还坏了好几个。物业换了新的,没多久又坏了。

原来是被他那疯狂的“矿机”给拖垮了。

“那小子,就是个电耗子。”保安大爷嘬着牙花子,一脸鄙夷,“逮着谁啃谁,一点德行都不讲。”

我听着,心里一阵后怕。

幸亏我较真,幸亏我找了王师傅。

否则,我这“冤大头”,不知道还要当多久。

李静知道了这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种人,就该把他判重点!简直是社会公害!”

我拍拍她的背,安慰她:“算了,都过去了。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件事给我留下的印记,却很深。

我开始变得更加关注生活中的细节。

家里的每一笔开销,我都会记账。

不是吝啬,而是一种掌控感。我需要清楚地知道,我的钱,我的生活,都在我自己的掌控之中。

我也变得不那么“好说话”了。

以前在公司,甲方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我常常是“行行行,我改”,自己加班加点,憋一肚子火。

目前,我会把问题一条条摆出来,有理有据地跟他们争论。

“这个方案在技术上实现不了。”

“这个时间点太紧,要保证质量,就必须延长工期。”

“您这个想法,违背了基本的市场逻辑。”

一开始,领导还找我谈话,说我对客户的态度要婉转一点。

我当着他的面,把我的工作日志打开。

“李总,您看,这个项目,我为了满足甲方的‘奇思妙想’,已经通宵了三个晚上了。结果呢?他们一句话,推倒重来。我的劳动就这么不值钱吗?公司的资源就这么可以浪费吗?”

领导看着我,愣了半天,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赵诚,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说。

那之后,公司里那些难缠的客户,反而都愿意跟我合作了。

由于他们知道,我虽然“难搞”,但我专业,我讲道理,我能把事情真正办好。

我的奖金,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李静开玩笑说,我是因祸得福,被张伟那个“电耗子”给打通了任督二脉。

我笑了笑。

或许吧。

当一个人被逼到墙角,要么被压垮,要么,就只能奋起反击,撞破那面墙。

我选择了后者。

年底,我们用多出来的奖金和省下来的电费,提前还了一部分房贷。

去银行办手续的那天,阳光特别好。

看着贷款总额下去了一大截,李静高兴得像个孩子。

“赵诚,咱们明年是不是可以思考,换个车了?”

“可以啊。”我看着她,满眼都是笑意,“等开春,咱们就去看看。”

回家的路上,我们聊着未来的计划。

聊新车,聊旅行,聊要不要养一只猫。

生活充满了奔头。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张一千三百块的电费单,源于我当初没有选择忍气吞声。

有些时候,生活就像一个解谜游戏。

它会给你设置各种各arin的障碍和谜题。

你可以选择绕开,假装看不见。

但那些问题并不会消失,它们会一直在那里,消耗你的精力,侵蚀你的生活。

你也可以选择直面它,像我一样,拿着纸和笔,像个傻子一样去研究电表。

过程可能会很痛苦,很煎熬。

但当你最终揭开谜底,找到那个藏在暗处的“Bug”时,你会发现,你不仅解决了一个问题,更赢回了对生活的主导权。

这种感觉,比中了彩票,还要爽。

晚上,我靠在床头看书。

隔壁那对小夫妻,好像在看电影,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对白和笑声。

是那种充满了烟火气的,鲜活的,属于生活本身的声音。

我放下书,关上灯。

黑暗中,我拉过李静的手,握在掌心。

她的手很温暖。

“睡吧。”我说。

“嗯。”

窗外,月光如水。

我知道,从今往后,每一个夜晚,我都能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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