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镜头下的意外
秋风卷着落叶，云帆背着相机包沿着山路往上爬。
他今天的拍摄主题是”城市边缘的野性”——老师布置的摄影作业，要求在城郊找到”人工与自然的交界线”。云帆选了这座半开发的青云山，山脚有步道和观景台，但再往上就是未开发的原始区域了。
“应该就在前面……”云帆看了眼手机里标记的GPS点位，那是他上次来踩点时发现的一处绝佳机位——断崖边有棵歪脖子松树，背后是层叠的山峦，正好能拍到远处城市的天际线。
十月的山里已经有些冷，云帆裹紧了冲锋衣，手里端着相机，边走边试着找角度。取景器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光影斑驳。他按下快门，咔嚓一声，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满足感。
这就是他喜爱摄影的缘由——能把转瞬即逝的美定格下来。
又走了十来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断崖到了。
云帆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三脚架，熟练地架起相机。他半蹲着调整角度，眼睛贴在取景器上，缓缓移动镜头——远山、近树、云层，每个元素都要准确卡位。
正专注找最佳构图时，取景器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光。
很微弱，但在秋日的暖色调里格外突兀。
云帆下意识按下快门，然后皱眉盯着液晶屏回放照片。放大，再放大——照片右下角，崖壁下方的灌木丛里，的确 有个反光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他嘀咕着，换上长焦镜头，对准那个方向。
镜头推进，画面里的东西逐渐清晰——那是个金属质感的饰品，像是……发簪？
赤红色的簪身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簪头雕着繁复的云纹。这种古典的东西怎么会出目前荒山野岭？
云帆心里咯噔一下。
他连忙调整焦距，镜头继续往下移——灌木丛里，隐约能看到一截青色的衣角，还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垂在乱石上。
“卧槽！”
云帆手一抖，差点把相机摔了。他顾不上三脚架，抓起相机就往崖边跑，趴在崖边往下看——
十来米下的斜坡上，一个穿着青色古装的少女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云帆的心脏像要跳出嗓子眼。
职业摄影师的敏感性让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套衣服——不是影楼那种劣质古装，布料质感很好，裁剪也讲究，像是真正的汉服。少女的长发散开，发间那支赤霞发簪格外醒目。
但目前不是研究服装的时候！
“喂！你还好吗？！”云帆冲下面喊，没有回应。
他脑子里快速运转：报警？但这荒山野岭，等救援队上来起码要一小时。看那姑娘的样子，摔得不轻，万一有内出血……
算了，先下去看看！
云帆深吸一口气，把相机塞回包里挂在肩上，然后抓住崖边的树根，小心翼翼地往下挪。
斜坡上碎石许多，他每走一步都要试探着踩实了才敢把重心移过去。有几次石头松动，他差点滑下去，只能死死抓住旁边的灌木。手被树枝划出几道血痕，他也顾不上疼。
“千万别死啊……千万……”他心里默念着，手脚并用地往下爬。
终于，脚下踩到了相对平坦的地面。
云帆顾不上喘气，三步并两步冲到少女身边，蹲下来探她的鼻息——还有呼吸！
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近距离看，少女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都没什么血色。额头上有道已经凝固的血痕，青色的衣裙上沾满了泥土和枯叶。她看起来很年轻，大致和云帆差不多大，十九二十的样子。
云帆不敢随意移动她——急救课上老师说过，脊椎受伤的病人不能乱动。他掏出手机想打120，屏幕上显示”无信号”。
“靠……”这破地方当然没信号。
他只能先做基础检查：瞳孔对光反应正常，颈椎摸起来没有明显错位，四肢也没看到骨折的变形。但她身上有几处擦伤，最严重的在小腿，裤管被划破，伤口还在渗血。
云帆从包里翻出备用的干净T恤，小心地撕成布条。他记得手机里存了”野外急救”的攻略文章，赶紧翻出来对着步骤操作——先清理伤口，再包扎止血。
手指碰到少女皮肤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凉意，不是寻常的体温偏低，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但目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云帆笨拙地给她处理伤口，动作尽量轻柔。包扎的时候布条系得不太牢，他又重新打了个结。忙活了十来分钟，总算把明显的外伤都处理了一遍。
“目前怎么办……”他看着昏迷的少女，头疼地想着。
下山肯定要把她带上，但这斜坡他空手爬上去都费劲，背个人就更别想了。而且她目前情况不明，万一真有内伤，乱动反而更危险。
要不……先等她醒？
云帆看了眼天色，目前是下午三点多，天黑前还有几个小时。他决定再观察一会儿，如果情况恶化就拼了命也要把她背上去。
他脱下冲锋衣盖在少女身上——山里温差大，傍晚会更冷。然后在旁边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坐下，一边盯着少女的呼吸起伏，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把人弄上去。
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来，落在少女的脸上，那张苍白的脸似乎多了一丝生气。云帆忽然注意到她的五官——很精致，鹅蛋脸，柳叶眉，鼻梁挺直，嘴唇线条很好看。
他下意识举起相机，想拍一张，但手指悬在快门上停住了。
这样偷拍昏迷的人，好像不太道德……
算了。
云帆放下相机，继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的睫毛动了动。
云帆立刻凑近：”醒了？你还好吗？”
少女的眼睫微颤，然后缓缓睁开眼。
那一瞬间，云帆愣住了——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的眼睛，瞳孔是很淡的琥珀色，像是被阳光浸透的琉璃。但此刻那双眼睛里满是戒备，像受惊的小鹿。
少女猛地坐起来，动作快得云帆都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摸向腰间，似乎想抓什么东西，但摸了个空。然后她警惕地盯着云帆，身体微微后缩，整个人呈防备姿态。
“别紧张！”云帆赶紧举起双手表明无害，”我是来拍照的，看你受伤了才下来的。你……你没事吧？”
少女没说话，眼神在云帆身上、周围的环境上快速扫视。她的目光落在云帆的相机包、登山杖、手机上，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在分辨这些东西是什么。
“你是……拍照？”少女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明显的怀疑。
“对啊，”云帆指了指崖上，”我在上面拍景色，看到你倒在这儿就下来了。你摔得不轻，要不要去医院？”
少女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视线移到自己身上。她看到腿上的包扎，又看到盖在身上的冲锋衣，眼神里的戒备稍微松了一些。
“你给我包扎的？”她问。
“嗯，”云帆挠挠头，”我也不太会，就按网上教程简单处理了下。你到底怎么摔下来的？这山里都没什么人……”
少女没回答，而是撑着地面想站起来。但刚一用力，她脸色骤变，身体一软又要倒下去。
云帆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心！你目前别乱动，可能有内伤……”
“放开！”少女挣扎了一下，但显然没什么力气。她喘了口气，咬着牙说，”我没事……”
“你这叫没事？”云帆哭笑不得，”站都站不稳还说没事。你先告知我，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少女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似在思考要不要说实话。最后她抿了抿嘴唇：”我叫……灵心。”
“灵心？”云帆重复了一遍，”挺特别的名字。我叫云帆，摄影社的大三学生。”他顿了顿，”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或者直接去医院？”
灵心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看着地面。
云帆察觉到不对劲：”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还是说……”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能，”你是不是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了？”
灵心抬眼看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两个字：”不是。”
“那你……”
“我无家可归。”灵心平静地说，语气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和凄凉。
云帆愣住了。
这姑娘穿成这样，浑身伤痕，目前又说无家可归……该不会真遇到什么大麻烦了吧？
他看着灵心苍白的脸，犹豫了几秒，还是做了个决定：
“那……你要不先跟我回去？”云帆说，”我家就我一个人住，有客房。你先养伤，等好点了再做打算。”
灵心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不怕我是坏人？”
“你目前这样，就算是坏人估计也坏不到哪儿去，”云帆半开玩笑地说，然后认真道，”而且我总不能把受伤的人扔山里不管。走吧，天快黑了，我们得赶紧上去。”
他伸出手。
灵心盯着那只手看了很久，就在云帆以为她会拒绝时，她慢慢伸出手，握住了。
手心传来的依然是那种奇异的凉意，但云帆这次没多想，只是用力把她拉了起来。
“能走吗？”他问。
灵心试着迈了一步，腿明显在发抖，但她还是咬牙说：”能。”
“别逞强，”云帆把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我扶着你。”
两个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崖上爬。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云帆不知道的是，他今天这个决定，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而此刻，灵心低垂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头顶的发簪——那支赤霞发簪还在，这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了。
时空裂隙、灵界、浊息……这些云帆听都没听过的词汇，将在未来的日子里，一点点揭开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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